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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辰之禮(二十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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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辰之禮(二十一)

京墨回了屋,就瞧見坐在板凳上,心神不寧的阿瑤。她鮮少有這般心事重重的模樣,平日裏都是樂呵呵的,如今安靜下來,倒有些讓人不適應。

京墨也是一楞,隨後走了過去,輕聲詢問:“阿瑤,你怎麽了?”

阿瑤懷裏還抱著那絹人娃娃,擡起頭來,兩只眼都是紅彤彤的,活像是受了欺負的小兔子,啞聲的喊道:“姑娘。”

京墨一瞧,立馬詢問:“阿瑤,你這是怎麽了,是被誰欺負了嗎?你別急,你給我說說。”

阿瑤的小嘴一癟,被人一問,更是委屈:“姑娘,姑娘,蒼術先生,蒼術先生說他心悅於我。”

京墨聞言一楞,上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:“傻阿瑤,那你哭什麽,先生喜歡你不是好事嗎,你不也日日念叨先生。”

阿瑤搖了搖頭,依舊這般難受:“不一樣的姑娘,不一樣,先生怎麽能夠喜歡我呢,先生不能夠喜歡我的,姑娘,你知道的,我不是清白之身,姑娘。”

說到這,阿瑤便是掩面而泣。

這便也是阿瑤此生過去不去的坎。她還是小姑娘時便是在人販子手中。她一個小姑娘,不僅僅是要遭受毒打,還會被人所侵犯。這件事情,阿瑤只對京墨所講過。京墨心疼,那段時日日日開導,雖是已經不在意。可若是再提起來,阿瑤依舊是會自卑的。更何況,蒼術先生是那般好的人,更是讓阿瑤自覺配不上。

京墨上手拍了拍她的肩,由著她將自己抱住,嚎啕大哭了起來。

她哭累了,一言不發的突然如同垂死驚坐一般站了起來,兩手把臉上的眼淚擦掉,兩眼氣鼓鼓的:“姑娘,我好了,我去幫姑娘將院子的花澆澆水。”

“阿瑤,”京墨拉住了她的手,安慰的拍了拍,“若是先生不介意呢。”

“不介意也不行。”阿瑤的聲音扯高了些,“先生往後會遇到更好的女子,絕不是我這般。”

京墨:“你這般如何,阿瑤你善良開朗,又勤快有愛心,你看桃源坊的孩子們多喜歡你。先生喜歡你,定也是喜歡你的本性,哪會顧及這般多。”

阿瑤搖頭,還是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:“姑娘,可我配不上先生。”

京墨笑笑:“在你心裏,哪種女子能配得上你家先生啊。”

阿瑤將目光留在了京墨的身上:“姑娘這種,像姑娘這般的女子。先生與姑娘這般相似,無論是名字,到性格再到才學,都是絕配的。哪像我,樣樣不行不說,還不是清白之身。”

京墨語重心長:“阿瑤,這不是你的錯,沒人會將這種旁人犯的錯落在你的身上,你很好,無需有任何的愧疚,你覺得我再好,那先生喜歡的人依舊是你,不是嗎。你若是怕他介意,大可同他直說,看他是否能夠接受,他若是不介意,你與她本就該在一起,若是介意,我倒也萬不可能將你交付於他的。先生博覽群書,豈是這點對錯都分不清。”

阿瑤還是猶豫:“可是我,可是我……”

“阿瑤,你若是永遠將自己困在以往的事情裏,那無論是誰也救不了你的,先生很好,但你若是一直回避,先生再好,也不可能一直在原地等你,阿瑤這是打算看著先生往後娶其他女子為妻,做恩愛夫妻。”

阿瑤沈默了,她定是萬萬不想的。往後先生身旁若是跟上其它女子,她怕是再去桃源坊看孩子的勇氣都是沒有的。

京墨一笑:“再說,你舍得先生做的那般多的好吃的,瞧瞧,先生這藥膳把你養的白白嫩嫩的。”

阿瑤也上手捏了捏自己的臉,圓圓的,一大半都是蒼術先生的功勞。蒼術先生不僅有著好醫術,還有好廚藝,什麽食材在他手中,都會變得異常好吃,舍不得,舍不得。

京墨繼續道:“當然了,阿瑤若是想要此生都不嫁人也可以的,我們王府也是可以養上你一輩子。”

阿瑤一激動:“要嫁人,定是要嫁人的。”

三言兩語便是被人套出了話,阿瑤臉頰一紅,結巴上:“我再,我再考慮考慮,考慮考慮。”

萬事不急,好事多磨,京墨也不逼迫她,點頭:“無事,慢慢來,等你自己想明白了來,不急。”

阿瑤這人性格單純,沒心眼,便是有蒼術先生護著她,此生定是圓滿的。

被人開導,阿瑤便是渾身舒暢了許多,又恢覆了平日裏那般沒心沒肺的模樣:“姑娘,明日便是你的及笄之禮,怎麽府中還沒有好生打理打理。”

如今的王府如平日裏毫無兩樣,阿瑤眼睛一亮:“還是說,姑娘的及笄之禮要在宮中舉辦。”

她這孩子,倒是比自己的都激動,京墨搖頭:“就在府上。”

“就在府上?”阿瑤又是一大聲,顯然不可置信,“那為何府中毫無動靜,還是說是在宋府。”

說到宋府,京墨差點忘了告訴他們今年自己的生辰不能與他們一起過了,看來還得出門一趟。“阿瑤,我就與叔父同過就好了,不必有何種設宴。”

阿瑤:“這怎麽行,姑娘不喜歡熱鬧我知道,但這及笄之禮就如此一次,姑娘豈能不重視。”

“無妨的,無妨的。”京墨笑了笑,“這兩日你也累了,好生休息休息,我先去宋府一趟。”說罷,她就出了屋子。

去宋府不過幾步路,便是一出府就看到了一人站在王府門口。本是背對著站著,光看這背影,竟是與謝執有上幾分相似,身形清貴散漫,感覺到腳步,便是轉過了身。

他的眉眼也是清冷,不過多上一分的書生氣,臉上掛著淺笑,清澈而又溫柔。見到京墨,他有過一瞬的微楞,但還是反應過來,頷首行禮:“在下裴知竹,叨擾姑娘了。”

裴知竹,京墨聽聞過他的名號,長安城之中最年輕的教書先生,陛下曾邀入宮中為皇子公主教學,但被他所婉拒。世人皆知,入了宮教學,那定是會有官爵加身的,名利錢財雙收的事情,他竟是會拒絕,隨後自己開了一家私塾,為長安城讀不起書的孩子們教學。雖是善舉,但還是招人所不理解。不過,他似乎也不需要人所理解,裴先生所寫下的書籍都是廣為流傳,只是賣書的錢便是能夠讓他把高枕無憂,更何況,裴知竹有得一手的好字和絕好的琴技,樣樣都是能夠傍身所用。

裴知竹如今已是二十五歲,容貌又好,不少姑娘家都是對他有所芳心,奈何裴知竹不喜旁人踏足他的私塾,除了每日進出教學的孩子,無人知道他這私塾裏到底有什麽好東西。不死心的人抓著進進出出的孩童詢問,孩童也就道,先生酷愛竹,院中有許多竹林,怕被人踐踏。

愛竹便好,那些姑娘就怕是院中藏了一個美嬌娘。

京墨回禮:“京墨,不知先生在此是有何事。”

裴知竹的聲音很好聽,如清泉一般,怪不得那些孩子都愛聽他講課:“那孩子的蹴鞠踢入了府中,還想麻煩姑娘能讓我進去取一取。”

他這般一說,京墨這才看到了躲在樹後面的一個六七歲的孩子。整個身子躲在樹後面,只探出了一個腦袋。

京墨朝他招了招手,孩童反倒是更害怕的躲了進去。

裴知竹立馬道:“姑娘莫怪,這孩子生了病,打小就怕人,但絕無惡意。”

原是如此,京墨笑了笑:“無妨,先生隨我進來吧。”

裴知竹這才跟著進了王府。院中,果真有著一個小蹴鞠。

京墨將它撿起,遞給了他,道:“這蹴鞠做的真好看。”

蹴鞠上還掛著鈴鐺,一動一響。

裴知竹接過:“給那孩子做的,他不喜歡旁人玩弄他的東西,也就給他做了一個不一樣的。”

京墨:“先生做的?先生的手可真巧。”

裴知竹點頭:“姑娘若是喜歡,下次我給姑娘做上一個。”

“我,”京墨撓了撓眼,“多謝先生好意的,我就不必了。先生不知,我自小便是與這些東西無緣,玩起來,手腳都是各忙各的。”

一想,京墨無奈的嘆息一口氣。

“哈哈,”裴知竹笑了起來,眼眸清澈,笑容幹凈明朗,“那姑娘同裴某還真是有緣。”

裴知竹的樣子看起來還真不像是同她一般毫無運動天賦的,畢竟他的模樣與謝執有上三四分的相像,這些東西,謝執可是從小就精通。

尤其是這雙瑞鳳眼,極其相似,但給人的感覺卻是不一樣。裴知竹的這雙眼睛似乎看誰都是深情款款,專一純良,而謝執的這雙眸子,多情而又帶著隨意,散漫而又帶著痞意,萬物都有把握,如同狐貍一般。

京墨盯著他的眸子,沒有註意到裴知竹微微泛起潮意的耳垂。

“誒,將軍,站在這作甚。”

一道聲音傳來,那人一掌拍在了裴知竹的背上,身形不穩,裴知竹朝前踉蹌上一步,兩手直接將京墨一把抱住,整個身子壓在了她的身上。

那人笑著:“將軍,你這警惕性是越來越不行了,我就這麽偷襲一下,你瞧你,跟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一般。”

……

蔣楓一眼發現了端倪,一掌直接拍在了那人的腦袋上:“你再好生看看,這人是將軍嗎。”

京墨扯了扯嘴,正準備於裴知竹分開,耳邊就傳來了歷聲:“你們在幹什麽。”

這一聲喊的,活像是抓包了辜負他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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